ぱんぱかぱーん♪
 
 

【尺J】星国异闻录 03

 

 

古风(?)ABO雷文/乱炖式群像

 

 

朴载赫想,他或许永远忘不了那一天。前一日还阴雨密布,当天便艳阳高照了。皇帝在殿外高台上站定,烈日将人灼得口干,才远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紧张有序的脚步声。紧接着却不是随从的队伍,而是数十名手持械的士兵,排成整齐的队列,小跑而来。

外来者大摇大摆地持械见皇帝,在星国还是头一遭。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,一身轻的曹容仁在士兵们身后骑着高头大马走过了宫道,甚至都没坐马车。令人更意外的是,他穿着藏青色的短袍和披风,将那玉牌系在腰间,全身素简,唯一的装饰是衣料上有些暗纹。若不说是帝后契仪,便说是他国太子暗中私访,恐怕也有人相信。

许多人没见过这等场面,朴载赫自然也没见过。他呆立原地半晌,直到曹容仁在宫门外拉住缰绳,从马上轻巧地跳下来,这才反应过来。曹容仁朝他走来,大步踏上殿前台阶。两名士兵跟在他背后全副武装地走过来,总算卸下了手里的长枪,却还将佩剑留在身上。

一旁崔相国起先不动声色,见人到来,亲自捧着中宫玉玺呈上。半岛各国,因为时局瞬息变幻,颇不稳定,帝王一人往往独木难支,因此多行帝后并治术,中宫玉玺便十分重要。朴载赫郑重其事地捧起玉玺交到曹容仁手里,此刻起皇后的头衔便正式落到了他手上。曹容仁接过沉甸甸的玉玺,依然面色沉静,波澜不惊,倒衬托得朴载赫紧张和兴奋过头。

“这个,还给你。”

玉玺被他身后的军士接过,随后无声无息退下。众目睽睽之下,曹容仁解下腰间玉牌,亲自挂回朴载赫的朝服上,顺手打了个绳结。两人一瞬间凑得极近,彼此的吐息声都听在耳中。使者们在远处看见,只觉他们十分亲昵,浑然天成一对璧人,纷纷交头接耳议论,发出议论之声。

“这位中宫,面相倒像十分拿捏得住。也不知这皇帝从哪里找来的人,之前消息捂得极严实,说了名字竟也未曾听说过,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出身。”

“好像很久以前是什么太子,却灭了国的。”

“唉,这样的人也能进宫,星国恐怕是没人了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。只是十分有手段的相国也默许了,可见国运衰落,早已不复当年。”

“那是!两年前人才辈出何等风光,名声都传去了大陆。如今可惜啊,可惜……”

“嘘,别说了。那位许大人正盯着咱们呢,脸色不大好。”

“非礼勿言,非礼勿言。”

观者交头接耳的功夫,台上的结契礼便在一片惊叹声中结束了。曹容仁扫视一圈,仔细地看见了使臣中的各色人物,立刻心中了然。

“呼……”

“别紧张。”

见身旁的人脖子被领口勒出一条红印子,曹容仁立刻握住朴载赫的手,示意他放轻松。两人并肩而立,仔细听着相国展开手中长卷,阅读帝后旨意。大意无非是册立帝后,国本稳固,便大赦天下三日。在场众人立刻行礼叩谢恩典。

 

礼成之后,两人回到宫内度过自己的时间和空间,喧闹的气氛总算远去。

令朴载赫十分在意的是,他一直留心观察着。那些跟着曹容仁来的士兵在仪式结束后,好像得到了吩咐,悄无声息地出宫去了。他和曹容仁面对面地坐在寝殿里,欲言又止。对方似乎是为结束了繁琐的规矩而高兴,手肘撑着头观察他的反应。被坦率地盯着,朴载赫突然有些不自在——明明是他千方百计向相国求来的姻缘,现在他自己反倒成了被考察的角色,受着曹容仁赤裸裸的审视。

何况今天的曹容仁和他那天夜里被救的时候,似乎又不一样了。如果那天夜里像一把利刃救他于水火,今天在使臣面前神采飞扬,当下便是隐去锋芒,温和可亲,也不知是否潮期将近的缘故。

“现在,我们该谈谈了。”曹容仁微笑着开口:“你一定有许多话想对我说。”

“是的。”朴载赫挺直腰板,深吸一口气道:“第一件,那些跟着你来的人——”

“我从前做下道卿时,手里有些一直追随我的旧部,十分忠诚勇武。他们没有去处,到处被驱赶。得知我来了星国,便投奔而来。”

曹容仁问道:“你不会介意吧?”他半隐瞒地说了原委,期待地看着朴载赫的眼神从怀疑变得安心。

“当然不会。”朴载赫一开始还有些后怕,眼下恍然大悟,那一身的功夫从何而来。“只是觉得,我对……哥的了解还太少。”他自知比对方小,习惯于和臣子称兄道弟,对皇后也丝毫没有不敬。

“皇帝会慢慢知道的。这些人忠诚勇敢,身手了得又有手段,今后自然也为你所用。”

“真的?”朴载赫眼睛亮了起来。

“不错,直接由你差遣。我想,以后一定有用得着的时候。”

曹容仁看着朴载赫逐渐弯起的嘴角,内心便知正中他下怀。皇帝身边大都是比他年长的元老重臣,且总兵权又被牢牢抓在姜赞镕手里,明面上自然要对其言听计从。只有快些培植得力的随从,才方便暗中行台面上不便之事,树立威信。

“哥想得长远。现在我还自顾不暇呢。”朴载赫又叹气。

“不过低迷一时,这样就消沉了,会被其他人笑话。”曹容仁心说周围虎视眈眈的皆非善类,今后还有你哭的时候。

“不会的。哥绝顶聪明,知道怎么做最好。”朴载赫唯恐他看轻自己,立刻握住他手,想起自己的其他疑问。“还有……”

“你直说吧。”

“第二件,我和相国大人说,希望你入主中宫,却被训斥了一番。后来怎么又回心转意了?”

“相国大人为了你十分操心,自然是调查后知道我的底细无害,这才首肯了。”

“那也不必瞒着我到今天,倒让我苦等。”朴载赫哽住。

“是不希望你为此时刻劳神。崔大人嘴硬心软,他历经两朝,是为国计之深远的人,如何不会看人?你慢慢就知道了。”

 

曹容仁没有告诉朴载赫,他救下朴载赫的第三天,便被崔相国的近侍所围堵了。对方来了三人,身手高强,与他不分伯仲。且并无意下死手,只是轮番而上,有意逼出他全部功夫。于是他便见招拆招,并未使出十二分全力。

但缠斗时间长了,以一敌三终究大有损耗。就在他眉骨挨了一下,体力不支快要落败时,那两人突又变了一副面孔,牵来早备好的车马,十分礼貌地请他上车。

“崔大人请您去府上说话。”

“……你家大人倒是会为难人。”

曹容仁心中了然,纵身跃上马车,一路驶向崔宅。下车时,曹容仁四下查看,只见屋舍数间,布置得十分雅致简洁,与稍有富足的平民人家并无不同。他被带进一间书房,崔相国早已坐在桌前等他。桌上点着蜡烛,中年男子沉默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,过了很久才开口询问。

“是你救了皇帝?”

“是的。”曹容仁从腰间朴载赫给他的解下玉牌,放在桌上。昏黄的烛光下,玉牌散发着莹莹白光。

“你是怎么蛊惑人心的?”

“我没有蛊惑。”曹容仁哭笑不得。

“现在后位空缺,中宫无人,皇帝正为此着急。他出不得宫,所以为你画了幅画像,挂在墙上。”

“真的?”曹容仁一时惊讶难以置信,一时又为他被人如此记挂而高兴,冷不防脱口而出:“是他自己把玉牌给我的。”

“听说,你从前也在军中任职?”

“从前驻守国之下道,只是……故国微小,并不足以抵御外敌来犯,因此……”

“你不是那块料。”

“……”曹容仁猛地抬头。

“坤泽之身,年纪也不小了,如何当得将军?你功夫虽好,可太冒进冲动,倒丢了根本。下道最难守,谨慎心细者才能胜任。”崔相国继续头头是道地分析:“譬如刚才,那三人向后退,你就不该追过去,脸上这才挨了一下。”

曹容仁语塞。他刚才的确追得急了些,这才遭了暗算。前额受了伤,淤青现在还没退去。

“大人刚刚叫人试我的身手,不像在选皇后,倒像选将军。”曹容仁压抑着怒火,冷冷开口。

“帝后分治,自然各有侧重。”崔相国点着头道:“你功夫好,适合留在皇帝身边,提防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。”

“您这是……”曹容仁突然意识到,对面的朝臣似乎是默认了什么。

“你虽故作惊讶,却一点也不慌张。”崔相国问道:“你可知道,皇帝是什么样的人?若他掌权亲政,星国当如何?”

“皇帝嘛。”曹容仁略一思索道:“小怯而大勇。现在尚且不显露,但假以时日,只要大人好好栽培,将为明君。”

“何以见得?”

“皇帝性子拘谨,和人说话时有些胆怯。但遇上刺客时却十分勇猛,与他外表不相称。想必今后国有危难,他也能力争而上,不叫人折辱。”

“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。”崔相国沉吟一番,冷不丁奚落他:“你们还没有标记吧?”

“当、当然没有。”

“好。”崔相国将桌上的玉牌再度推回他面前。“既如此,今后皇帝就托付你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将来,皇帝就托付给中宫了。”

崔相国再说了一遍,已改了称呼。曹容仁再次愕然,内心复杂。那言辞说来轻巧,却太过沉重,让他一时难以负担。他虽很挂念朴载赫,也记得他求自己当皇后的那些话,身份猝不及防地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,仿佛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,毫无实感。

“我知道了。只是还请大人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“说吧。”

“我身后有一群弟兄,他们追随我多年,任我差遣。这批人自有用处,我要带进宫里,今后也可为皇帝所用。”

“这……”崔相国面露难色。

“都是义贼出身的刺客,藏在暗处,无名无姓,专行杀人越货之事,从未失手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崔相国盯着曹容仁依然冷静自若的脸,伸出手来想指着他说些什么,许多话哽在喉头,最后还是沉声道:“你要记得,是皇帝选你,而不是我选你。”

“这却也不一定。他请我入宫得我点头,焉知不是我选他,我是伯乐,他才是那千里马。”

崔相国不再说话。当下的决定,看起来像单纯选了位皇后,背后却是涉及到三个人的赌注。他们赌的是星国国运,走错一步便有可能满盘皆输。但每个人都已下了判断,此后便无路可退了。

 

窗外已是深夜,寝殿里的皇帝和皇后依然沉浸在仪式后的兴奋中,不知疲倦地闲聊。

“第三件,哥……为什么会同意?”

“这话问得奇怪,好像我不该答应你似的。”

“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朴载赫立刻就不好意思起来:“我一开始那样莽撞,还以为哥不喜欢我。”

“你是不是以为,我后来知道你的确是皇帝才答应,有趋炎附势之嫌?”

“不不不!”朴载赫慌忙解释:“我只是好奇,你为何会留在这里。你是前朝太子,又十分有远见,却甘于留在这样动乱的小国,这样的皇帝身边……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。”

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一直留下?”

“难道不是——”朴载赫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,抓住他手腕。

“我想来想去,还是先说为好。我只在这宫里做三年的皇后。三年之后,自有我的去处。”曹容仁站起身,身子略微向后退开,语气温柔却凉薄。

“……什么?”

突然遭当头一棒,朴载赫整个人僵在原地,只觉掌心接触到的手腕冰凉。

“三年之后,或许你可亲政,便不需我助你了。”

“不行!”

朴载赫慌乱地将他抱进怀里,只觉得眼前这人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,却又下一秒要消失一般。

“你是皇后,怎能走呢?自然是我做多久,你就做多久了。而且,还要留下些子嗣……”

曹容仁心想,人都是会变的——何况生在帝王家,才最薄情。帝后分治而术看上去风光,却意味着皇后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把柄,时刻被人算计,背负骂名。他从点头答应崔相国的那一刻开始,便做好了不在他身边长留的打算。

“这世上各国,皇帝掌权之后,自然是要遣散老臣,全换上新人的。”

“你是皇后,怎么能算在其中?”朴载赫依然不解。

“帝后分治,既是皇后,也是臣子。你以后会明白的。”曹容仁见他眼眶泛红,似乎突然遭到严重打击,心中又有些后悔,将这些话过早说了。

“那、那你可以不做皇后也在我身边……”

“真是的,我不做皇后,中宫自然有新人进来。皇帝怎能还在我身边?”

朴载赫气恼道:“……若我那时已亲政,这我便能做主。”

“那就等三年后再说。”曹容仁还是心软,便将话题揭过。

 

两人说得渐渐犯困,曹容仁打了个呵欠。他虽未到潮期,朴载赫也想和他早些安歇。岂料此时门外很没不凑巧地传来声响,礼部卿权智敏求见。原来是各国使臣送来了贺礼,礼部已清点完毕,请帝后过目收下。

“都放在偏殿里,明日我们再看。”

“明白。”权智敏应了,却看看外头,面有难色。他一声令下,随后几名守卫或提或搬,将各样大小不一的盒子放进偏殿,最后却有两人抬着一只大笼子进来。笼子里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萨摩耶,十分温顺地蜷缩着睡大觉,发出巨大鼾声,令帝后目瞪口呆。

“这这这,这是什么?”

“这是皇国送来的纯种萨摩耶犬。能吃能睡,能跑能跳,还望皇帝和中宫为它赐名。”

“……活物竟也送进宫来。”

“那位赵大人说了,皇国的君主喜爱小犬,精心养了许多在庭院里。宫中日夜长,这一只十分聪明,极通人语,可以陪在两位身边,排遣解闷。”

“……模样虽好,鼾声却也太大了,先将它栓在院子里。”

曹容仁和朴载赫对看一眼,内心五味杂陈。两人索性走到偏殿内,逐个打开盒子查看还有什么别的罕物,竟从中掉出一包坚果。

 

 

TBC

 

好像不小心立了个flag

07 Jan 2020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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