ぱんぱかぱーん♪
 
 

【尺J】雏鸟栖于巢 05

 

 

我写到这里才发现可能不算破镜重圆,因为并没有镜(届かない恋)

 

 

人声鼎沸的炸鸡小吃店一角,两个鬼鬼祟祟写着些什么的男孩,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。

“这样能成吗?他真的会看到?”

“当然会了。班主任那么细心的人,包里多东西会发现不了吗?”

朴载赫转着笔头,憋了大半天,总算在天蓝色的信纸上写完了信。虽然他字不怎么好看也没对齐,还绞尽脑汁用着蹩脚的比喻句,但他觉得自己至少精准地说出了真实想法,曹容仁那样细腻的人,一看就能明白他的心。

“为什么我不直接给他发kkt就好了……”

朴载赫还是不太能理解,非得拐弯抹角用文字表达的意义。

“你太没常识了。”朴辰成连连摇头,露出“孺子不可教也”的眼神,“你见过哪个男孩子向女生表白,不精心设计场合和时机,靠发短信的?这就是气氛啊,气氛!要做得足够用心才能打动人,知道吗?”

“好吧。”

“等曹老师晚上到家,发现了你的情书,就算他不喜欢也一定不会马上销毁,反而觉得你是特别的,会花心思去想之后怎么和你相处。明白了吧?”

“他要不喜欢,我就完蛋了。”

“拜托,我怎么没被他带回家打游戏?真是的,你想要的不就是这种独一无二嘛。”

“不会被别人抓到吧?”

“你这是对老师的仰慕,又不是跟女同学早恋,当然不会了。”

朴载赫懵懵懂懂地点头,把这封所谓情书仔细地对齐边缘折起来,随后夹进作业本。朴辰成开始吃第二根鸡翅,一边啃一边眉飞色舞地教朴载赫如何找时机溜进办公室,酱油沾得满嘴都是。

“今天下午他们要开一个班主任会。我们过半个小时回去,正好一个人都没有。”

“嗯嗯。”朴载赫心不在焉地答应了,将作业本攥在手里,手指不住发抖。

“你不要总是这种少女的表情,有点恶心……”损友肆无忌惮地嘲笑他,直接被朴载赫无视了。他想着今天是自己的告白日,浑身神经紧绷起来,脸也红扑扑的,像一颗熟得发酵的苹果。

 

一点半,学校里的午自习下课铃声准时响起。趁着学生们都出去活动的时机,翘课狂人朴辰成带着满身的蒜酱油炸鸡香气溜回了教室,好在他人并没在意。

另一边,朴载赫已经大着胆子推开了办公室门。正如他们预计的那样,一个人都没有。他悬着的心落下去几厘米,飞快摸到了曹容仁的位置上。朴载赫的计划是把情书放进空白笔记本避免被弄皱,然后塞进曹容仁背包的最底层。这样他不会在办公室里就轻易翻到,引起不必要的注意。

他将笔记本捏出了汗,伸手去开曹容仁的黑色背包。包上有绿色LOGO和好些小口袋,是某高端电脑品牌的产品,设计有些复杂。朴载赫着急地开了好几个塞不了东西的夹层,最后总算拉开了大口袋的拉链。然而就在他努力将笔记本往深处塞的时候,背后突然响起了浑厚的男声。

“你在干什么?”

被吓得整个人一哆嗦的朴载赫全身僵住,回头看去。他眼熟的锅盖头中年男子神色不渝地站在眼前,怀疑的目光盯住他伸进背包里的手。

“主……主任好。”

来者是高二的年级主任,以喜欢不定时不定期在各班级巡视而闻名,为人十分古板严厉。主任将厚厚一摞未开封的试卷就手放在桌上,逼近这个在他眼里行踪鬼祟的坏学生。

“你偷老师的东西?是不是?”

“不是,真的不是!”

“手里拿的什么,交出来。”

朴载赫迟疑了。他很想空着手从背包里伸出来,但那样显然欲盖弥彰,不仅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,还会抹黑。

“快点,总不要我动手吧?”

朴载赫最后不得不慢吞吞地伸出捏着笔记本的手。主任黑着脸接过,并没马上打开,先谨慎地反问道:“这是你的东西,不是你拿老师的?”

“……是我自己的。”

“你要干嘛?”

“……”

见朴载赫咬牙沉默,年级主任随手翻开笔记本。翻到最后一页全是空白,唯独一张轻飘飘的信纸,就在他将要合上笔记本时猝不及防掉了出来。男子一愣,打开信纸扫过文字,随后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
被盯得浑身发毛,朴载赫心虚地屏住了呼吸,像是等待审判一般闭紧了双眼。

“朴载赫,你到底是怎么回事?这个我收走了。”

“还给我!”朴载赫本能地想要伸手去夺,却被严厉的目光震慑得不敢乱动。

“怎么,还想抢啊?走吧,去我办公室聊聊。”

年级主任随手将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电脑版,随后拽着朴载赫的胳膊往外走。

 

 

“各位,这个月对我们非常关键。”

突然被拉了一下袖子,开小差的朴载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,对上了曹容仁警示的目光。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,将注意力集中于台上的领导。

此时距离他进公司已经快一个月了。第一周就被关电梯受伤,内心抱歉的曹容仁,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颇为关照,时常早上特地给他带咖啡和零食,让朴载赫内心十分受用。

月度例会上,部门VP依然在侃侃其谈:“……如果本月的流水能恢复预期,那么各位就是最大功臣。但目前看来,第一个月的KPI完全没有达到目标,我想我和在座各位都有责任。所以,希望策划组的同事们接下来牺牲一下自己的时间,暂时抛开杂念和琐事,将全身心投入到项目中,尽快让它恢复起色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这一席话说得痛快,下面听的人却不是滋味。这种冠冕堂皇的话VP并不是第一次说了,变相暗示和要求整组人今后都得加班晚归,而且还是没有加班工资的那种——谁让项目收益不理想呢。可惜KPI不过关的现实摆在眼前,大家敢怒不敢言,只是交头接耳一番,便恢复了沉寂。

散会后,见身旁人留在原地飞快动着手指发消息,朴载赫便也没动,耐心等着。

曹容仁忙完手头的事,抬头见朴载赫依然在旁,微微愣住,随后问道:“怎么了?你对刚才的安排有想法?”

“我觉得还好。或者哥可以将数据侧的琐碎工作交给我来做。”

“你这么着急?”曹容仁似笑非笑,“做不完了可不能叫苦。”

朴载赫对此不置可否。他原先并未参与到项目的核心中,眼下便只被安排了一些外围的基础工作,对接用户、收集反馈之类。加上受伤的缘故,同事对他礼让有加,甚至令他好好表现的同时,更分出心思去关心曹容仁的一举一动。

“反正我知道,哥不会苛待我的。”

两人肩并肩走出会议室,朴载赫语气轻快上扬地撅起嘴角,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。在进入大办公区的公众视野前最后一秒,他松开了和曹容仁握住的手,微缩着脊背回到自己的工位处。

在回到组长办公室前,曹容仁最后用余光瞟了一下那个被众多玩偶所点缀的熟悉角落。方才开会时,朴载赫趁着在最后一排无人注意便握紧了他的手。以至于眼下他掌心依然热而黏,残留着朴载赫的味道。

人如其味,热而黏。

那天半夜的吻轻而快,像一片小小波澜,在两人之间微妙地绽放开来。朴载赫跑开后,看透一切的曹容仁一个人慢慢走回家,思考着对方想说但显然未说出口的话。他发现自己不排斥朴载赫的鲁莽,相反很是有趣。朴载赫身上那份故作大胆的生涩感,恰恰好是他潜移默化包容出来的特质。

如今的朴载赫,处处带着学生时代的烙印,又处处散发鲜活的社会人气息。曹容仁享受这份大胆小心的灼热视线,同时隐约地期待他将来的蜕变,似乎带来了某种养成系的乐趣。

但他依然不想改变现状跨越边界。这样微不可察的点滴触碰,对他足够慰藉,也让两个人有回转的余地——曹容仁还记得当时朴载赫被捅到教务处的信。他相信那些字眼也相信朴载赫,可他并没有朴载赫那种不顾一切的心气,何况现在的他,骨子里浸润了更多属于成年人的谨小慎微,处处恪守,计较得失。

从前是,现在也是。

——希望那孩子始终保持着现在的模样,就好了。

 

时间流逝,复工后的朴载赫,很快就在耳濡目染中发现了当下组内所面临的最严峻挑战——在发布后的第二个月内挽救新游戏已然下滑的口碑,以及和没有心也没有脑的领导斗智斗法。

作为活跃又勤奋的出众新人,朴载赫正式参与进项目,立刻被曹容仁使唤得团团转。他很快发现,精竞看着十分光鲜,但与其说是满怀激情的游戏爱好者梦寐以求之地,不如说是在资本与市场之间无奈权衡的栖身地。

朴载赫进入组长办公室时,已经是晚上七点。但大办公区没有一人下班,这当然归功于例会后确定的加班“潜规则”。高层办公室的门虚掩着,甚至VP也以身作则起来。

曹容仁坐在桌前,飞快地敲着键盘。他眼底挂着两块明显的乌青。头发也乱糟糟的,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。

“容仁哥。”朴载赫把新泡的咖啡顺手放在桌上,随后盘着腿坐在办公桌旁的小沙发上,伸了个懒腰,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。被使唤得多了,现在的他进曹容仁的办公室简直像进自己家一样随意。他对曹容仁这种日复一日的废寝忘食工作肃然起敬,又感到心疼,打心眼儿里期望他能更多展现工作以外的真实一面来。

“现在,你要帮我做一件事,”曹容仁扭头看他,深吸了一口气,“一批需要调整的立绘和CG,需要你来盯进度。我会把工作室的联络人、时间流程和要求的相关资料发给你。”

“现在?”

“准确说,是从今天开始的两周。”曹容仁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,“但你可以回家做了。”

“……真的?”朴载赫狐疑地看向忙碌的大办公区。其他人频繁加班时,他却频繁被曹容仁劝说早早下班回家。

“是的,回去吧。不要在这里耗时间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

朴载赫讪讪点头,最后退出去收拾自己的背包。眼下实在繁忙,他就算想和曹容仁多些碎片时间相处,实践那些不着调的“攻略”,现实也不允许。但这个头开得不错,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溶解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感,似乎又恢复了学生时代纯粹的亲昵无间。

 

但没过几天,朴载赫到公司后,首先迎接他的却是当头棒喝。

一大早就被HR叫进VP办公室,朴载赫忐忑不安地对着领导站定。他还在思考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,姗姗来迟的VP已经冷冰冰地开口了:“你的伤好了吗?”

“什么伤?”朴载赫一脸愕然。

“头摔坏了不是吗?”

“很早就好了,只是一点小擦伤。”朴载赫很反感对方那样居高临下的口吻,但又难以表露不满。

“既然如此,那就应该遵守规则才对。”VP随手拿起平板触控笔,把桌板敲得很响,“这一个多月,几乎每天下午七点,你就离开了公司对吗?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

“例会上是怎么要求的,我想你应该没道理听不到吧,朴载赫?”

“但那时候我手边的事务,都可以留到第二天处理,或者回家等消息就可以。”

“谁这样安排的?”

“……”不妙的预感涌来,朴载赫最后摸着后脑勺,讪讪开口,“没有安排。”

“容仁是吧?我就知道,他脾气太软了,不怎么管束你们这种愣头青……虽然你还没转正,我希望你能端正态度,不要因为在实习期就过分松懈,不全身心投入。”

“我一直在好好地协助组长。”

“当然,装病来逃避工作也是不允许的。精竞内部的竞争性很强,不会养闲人。我会去和容仁谈谈,关于你的工作安排。”

触控笔和木质纹路的桌面快速接触,发出咚咚咚的击打声。朴载赫低头躲开咄咄逼人的视线,一直盯着笔尖,感觉大脑几乎要开始震荡起来。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数秒数,只想快些从这间房逃走,去曹容仁那里诉苦。

 

 

高二下学期的倒数第三周,一封特别的书信出现在了公开宣传栏,引起轩然大波。伴随的还有一份针对朴载赫的通报批评处分。

“XX哥:(被涂抹掉的两个字)

我一直都很想这样叫。

哥继续看下去,千万不要惊讶。哥眼里老是有许多人,包括这间教室里的每一个。但对我来说,有且仅有你一个。我并不是很乖的学生,总是坚持着顽固的自我,企图以这种特别的样子来吸引你的注意。很幼稚对吗?但这是我真实不加修饰的内心……怎样做才能知道你的心思呢?我苦恼得像是一只流离失所的雏鸟,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栖息地。

我喜欢哥。今后也想在哥眼里长长久久地停留。

今后还可以去你家吗?”

 

那巢是什么时候铸起的,朴载赫并不知道。他唯一知道的是,在他意识到自己是一只需要庇护的雏鸟的时候,巢就已经出现了。

在情书被贴到学校的宣传栏里以后,朴载赫很不幸地成为了全校的笑柄。他多了个“雏鸟”的外号,出现的时候总是被人指指点点。他很不想去在意那些异样的视线,又忍不住忐忑地想,曹容仁得知以后会如何看待它。

“雏鸟,你这样不行啊。”朴辰成盯着垂头丧气的同桌,推推他,“怎么就这么不凑巧,被那个黑面神抓到……”

“你是不是朋友了?居然也敢这么叫我。”朴载赫气鼓鼓地抬头,作势要打,被朴辰成躲过去。

“亲爱的,我怕你想不开。”朴辰成嬉皮笑脸地担心他,试图让他不要太过消沉。

但朴载赫根本没听进去朴辰成的话——自从两周前他被年级主任叫去问话后,曹容仁就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了。他去过了班主任办公室,去过会议室,几乎把整个校园都跑遍了,也不见那个人的身影。

“从今天开始,我就是大家的班主任,会陪各位一起度过最关键的高三时光。”

取而代之的专职班主任叫姜赞镕,不教课只监督,是个平时会把球棍举在手里的凶巴巴男人。上来第一次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,以专心备考为名没收了整个班的手机。而语文课的任课老师也换成了生面孔,不再温柔和煦如春风,让许多同学大呼难以接受。

结果朴载赫甚至都不再有机会给曹容仁发消息、打电话。他好几次下课后独自一人乘坐地铁到曹容仁家附近徘徊,依然一无所获。高楼上窗内和夜空一般漆黑,在他心中沉默地形成片片阴霾,宣告他第一次恋爱还没正式开始便夭折。

 

 

TBC

 

 

这个故事的本质是两个有过去的社会人,在繁重的工作间隙努力靠近彼此,重修旧好。

 


13 Mar 2020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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